一斤豬肉過個年,這是真事。提起這事,就要講大集體大生產隊時期,那時人們想吃豬肉,除非過年、過節,平常是吃不到豬肉的。就是手里拿著錢,也買不到豬肉,買豬肉,要憑肉票。
有一年,過年的頭一天早上,生產隊長送一斤豬肉票給我父親,說:這是過年割豬肉的肉票,每戶一斤肉,全公社統一的,今天就要把豬肉割來家否則就過期作廢。父親無奈地搖搖頭,接過肉票邊嘆息邊咕噥:今年過年豬肉太少了,太少了。隨即父親叫我拿著一斤豬肉票到公社食品站割肉。
來到公社食品站,我傻眼了,一尺見方的窗口擠滿了人群。你趴我肩上,我趴他肩上亂擠、亂擁在窗口等著割過年的一斤豬肉。那時,我只有13歲,無法與大人們相爭。只有靠在一邊,等人群散去,我才有機會割肉。直等到食品站下班吃中午飯,還沒有割到那一斤豬肉,我站在凜冽西北風里,凍得渾身發抖。很想回家吃中午飯后才來割肉,但離家有八九里的路程,一來一回要走幾個小時。我想了想,還是在這里等等吧,也許中午人少些……可是人越來越多,下午割肉的人比上午還多。這時我實在餓的難以站下去了,眼冒金花,肚子里咕咕亂響。當我看到人們拎著豬肉欣慰地離去,我的心中融入了想吃豬肉的愜意感,于是堅持了下去。終于,在天黑時,我把一斤豬肉割到手了。
趁著灰蒙蒙的夜色,我深一腳淺一腳的邁著步子往家走。我不敢四處張望,只想一步到家。可就在快到家時,驀然發現站在離我四五米的地方,有一單薄細瘦的身影,面目模糊不清,我不禁打了個寒顫,起一身雞皮疙瘩。“是二子嗎?我來接你,還帶了兩熱饃。”哦,是父親他老人家,我長出一口氣,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了。“二子,我知道今天把你餓壞了,快趕緊吃,墊墊。”父親說著把兩個熱饃塞進我懷內。
如今就不一樣了,誰也不會為了一斤豬肉挨凍受餓等上一天。
壽縣·高修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