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到前線 當一回軍需官
寒風刮過壽春的城頭。
離太后3月25日壽誕是越來越近了。
此刻的負芻,已經來到了平輿的戰爭前線。
站在高高的壁壘上,負芻不禁一聲輕嘆。他想起臨行之前朝會上的一幕,
現在朝會已經難得開一次。說是上午未(八點)時開會,只見人稀稀拉拉才來了沒幾位。一直拖到申時,大小官員才勉強聚齊,不少還借口不來。李園當場發火,眾人垂首斂足,默然無聲,不解釋,也無人辯駁,一任李園在朝堂上咆哮。仿佛這楚國是他李園自家的自留地,與他們沒啥關系,他們不過是個按月領工資、盡力打工的高級職員而已。
而熊猶猶如木雞,不發一語。
國家危若累卵,眾官還是這種行尸走肉般的德行,這個國家不敗給強秦才怪呢!
當年一個朝氣蓬勃的楚國哪去了?
負芻正這樣信馬由韁地想著,忽聽到李園在說什么,眾官的目光一齊看過來,他才醒過神來,急忙聚精斂神,聽李園說什么。這個時候,他不能對李園表示出不敬。
“國家有難,時局動蕩,正要諸位共赴時艱。”李園說:“公子負芻親自來朝,要求前赴秦楚相抗的前線,以熊氏之血捍衛我堂堂楚國。其心可嘉,甚慰我王之心。諸位都應教導自己的兒孫,讓他們為國家出力。來,負芻公子,有什么話要對眾臣說的嗎?”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負芻身上。
“臣以為國家已到生死存亡之時,負芻是熊氏子孫,自當奮戰疆場。天下混一,非秦即楚,兩強相爭,必有絕戰。臣的血當為國而流,臣的頭顱,當為國家而拋!”
負芻沒有遲疑,發聲鏗鏘,表情堅毅。一朝表情呆滯的官吏們猛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這個高大威猛、散發著浩然英氣的考烈王之子,輕聲議論起來。
這浩氣逼人,撞擊著他們已經木訥的心!
但負芻沒看他們,他在盯著李園。因為李園在他說自己是熊氏子孫時,皺了皺眉頭。
聽到眾人小聲議論,李園說話了,“眾位聽到了嗎?負芻不光是熊氏子孫,更是我王熊猶的忠臣悍將。現在,我宣布,任負芻為上將軍,賜楚王劍!”
負芻跪下了,面對著一個似乎還散發著稚氣、神情渾癡的新王,他的心在流血。
這就是一場戲,這是要把他逼出都城。
既然是李園戲的主角,那正好,他也要把這場戲份做足,他要讓楚國的這些世族貴胄看看,國家的希望到底在哪里!
他已經查出監視他的人是司寇陸子期所派。這些人對他在城內的家不但晝夜監視,而且時不時還窺測五福園的動靜,變得更加明目張膽。
這事必是李園指使,但如果此時去找李園,他會一推六二五,只會加深彼此之間的猜忌和仇恨。如果他現在派人殺幾個監視的人,不管用什么方式,不管人死在哪里,李園和陸子期都會猜到是他負芻所為,對今后的行動當然不利。所以,現在必須隱忍,隱忍,再隱忍!
讓他吃驚的事又發生了。李園突然宣布,王宮的衛隊要進行清理,理由是王宮衛隊當中,已經混進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
更讓人吃驚的是,李園居然又宣布一條重磅決定,為大司馬項燕任命一位左司馬和一名聯絡參軍。
很顯然,國難當頭,大廈將傾之時,李園對任何人都不放心了,包括對像燕這樣忠心耿耿于國事的人,也不能相信。擺明了要讓左司馬和聯絡參軍監控項燕的軍隊的活動。
派左司馬和聯絡參軍的事顯然沒有事先與項燕商量,項燕當時盡管不動聲色,但負芻敏銳地觀察到項燕目光少有的冰冷,胸膛起伏。
李園他為什么要這樣?他平時對項燕不是尊崇有加嗎?難道他發現了項燕有什么蛛絲馬跡嗎?難道他已經發現負芻一行來項燕家中的事兒嗎?
負芻搖搖頭,他心想,李園這人心機太深,保不齊在項燕的家中,已經安插了他的人手。
那么,李園是不是已經知道朱英已經在項燕的家中?
想到這,負芻有點后悔。他覺得當時就應該建議項燕找所房子,把朱英隱藏在里面。
不過,想到這點負芻不禁笑了,覺得自己多慮。項燕,這樣飽經風霜、久立朝堂的人,這點事還想不到嗎?他一定會處理好此事,哪要他負芻瞎操心。
想到這,他由衷感激項燕。項燕讓他當了一名軍需官,考慮得周全而深遠。這樣,它既可以神勇地出現在平輿的前線,又可以借催糧之名回到壽春城中。他就是在城中出現,李園也無話可說。
更難得的是,他是軍需官,每天可以通過糧食軍備的運輸,保持他和城中的消息暢通不衰。他已經和屈子約定,如果沒有意外,一切按計劃順利進行,運輸車的頭車的牛或馬的脖子上銅鈴不變。如果有變,需要他立即回去,就多掛一個銅鈴,而且車上要有信物讓他知道是什么事。
鎧甲、戈矛、長短劍等等軍械的準備,他已經交給了兩個最貼心的門客。
也許,鮑公帶著隊伍已經快到了。這么多的人,要順利地帶來,又要絕密,不是易事。想念鮑公能辦好。
鐘儀吾和潘崇兩家的兵也不知練得如何?
而和昭悅宮正見面的日子,他就等著項伯的約定。只要項伯一來信,他就提前趕回去。
昭悅宮正負責整個王宮的警衛,如果能說服他,除掉太后李嫣和熊猶就順利的多。特別是太后宮沒有專門的侍衛,攻殺她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就算楚王熊猶身邊有一批貼身侍衛,憑借他負芻、潘崇、鐘儀吾三家的門客,可以輕松地把熊猶的衛隊一掃而光。
不在城中,許多事只能去推測、猜想。
他每天檢查來車,很慶幸,頭車的銅鈴一直是一個,沒有變化。但項伯卻一點動靜沒有。他心中著急,夜不能寐。
已經快到中午,微微灰白的太陽,光線慘淡。
當運糧的車隊來到軍營時,負芻看到頭車的馬脖子上掛了兩個鈴鐺,便急忙來到了頭車,打開了箭袋,看到一支箭上刻著昭的字。
他沒有作聲,決定立即回城。
“停,車隊全部停下來。”負芻高聲叫道。
車隊押糧的小校趕緊跑來,忙問:“上將軍,小人負責押糧,有什么問題嗎?”
“我要檢查你們運來的糧食。”
到檢查第三輛車的時候,他抓起一把米,聞過以后,臉色開始陰沉起來,對押糧的小校說:“這米發霉了,前線的將士吃這個能打仗嗎?你們押糧前,肯定沒有認真檢查,是不是這樣?”
小校連忙自辯:“不是這樣的,上將軍,裝車之前,我要檢查,可是管糧倉的裨將就是不讓,說我們早就檢查過了,哪用你們多此一舉,你們只管拉就行了。”
“糧草霉變,事關重大。要是不把這事查清楚,將士們要是鬧起來,你有一百個頭都不夠斬的,我這個軍需官也會被重處。”負芻厲聲說:“我馬上回城,專門到糧倉檢查,看看到底是你說假話,還是倉管作假!”
負芻檢查的第三車糧,確實米已經霉變。他想,糧食霉變,到底是什么原因?是偶而受潮,沒有管理好?還是倉管們以次充好,把好糧食搗騰出去發財?
糧倉沒管好,是問題;要是投機取巧,以次充好,個人發財,更是大問題。如果以后真的自己為王,這樣的事情依然發生,軍隊能不怨聲載道,國家怎么能平安無事?
一想到這些,負芻不禁怒火沖頂,但他搖搖頭,“先不管這些了,賬先擱在這,以后再算。當務之急是與昭悅見面。”負芻一想到這,心里發急,高聲喊道:“備車,快走!”(未完待續)
(孫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