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處暑過后,幾場淅淅瀝瀝的秋雨迅速消解了一季的暑熱,倏忽間,飽滿豐盈的秋姑娘便悄然降臨人間。五谷豐登,果蔬濃密,層林盡染,山河俏麗,這是秋的精髓。而秋最吸引我的全不在這里,最喜秋日貼秋膘。清苦了一夏的嘴巴終于可以由著性子“饕餮”了,而“饕餮之旅”最對我胃的則是菜粥,亦葷亦素,且白且綠,美味營養,制作便宜,實為貼秋膘的最佳伴侶。
母親是熬菜粥的高手。知道我們好這一口,一入秋,菜粥便成了我家晚餐桌上的常客。清亮粘稠的一碗粥,就著時令小咸菜,酸爽醬黃瓜,咸脆榨菜絲,碧綠豇豆條,火紅小辣椒,呼嚕喝一口,嘎嘣咬一嘴,那滋味,真真是給個皇帝老兒也不當。
我家的菜粥并非用生粳米熬出,用的多是中午剩下的米飯,用淮南話說,叫“燙干飯”。菜米偶相逢,便生出了多少情濃意密的滋味和個中佳話呀。
“初春早韭,秋末晚菘”,其實即使不到霜降節令,入秋后的大白菜也比夏日里多了幾分甜嫩和肥美,吃起來總是滋味濃厚,鮮爽可口。秋后的白菜極其好看,干凈緊致,菜葉黃中帶著一抹綠意,菜幫脆生生得白嫩著,顏色著實素雅的可愛。
做菜粥的當天,母親會精心選來幾大顆新鮮大白菜,剝開、清洗、控水,然后縱向略切幾刀即可等候汆湯入鍋了。
母親做菜粥從來不用超市里賣的調和油,她鐘愛自己幾里地跑去某小鎮買來的菜籽油,斑駁的油坊,現榨現賣,母親說,這才有菜籽的清香,真!點火、置鍋、倒油,等油滾熱,滋滋冒出些許的白煙,立即將白菜倒入,煸炒幾下,滾熱的菜籽油激發出了白菜的素香,油淋淋的盛出,還脆脆的,那扮相看著就讓我喜上眉梢。
油鍋里添上幾瓢開水,煮沸后將中午吃剩的白米飯倒入。煮菜粥的剩飯也是有講究的。如果想做菜粥,那當天中午的米飯就煮的硬一點,最好用東北大珍珠米,顆粒飽滿,晶瑩剔透的,不爛且粘稠,煮出來才滋味絕佳。放入米飯的水沸騰后用文火再咕嘟15分鐘,水、米充分融合后,炒好的白菜即可入鍋了。放少許鹽巴,攪拌幾下,再沸,再略等片刻,就可起鍋開吃了。本已漲開的米粒經過再度熬煮,更加的松軟粘糯,再沾染上白菜的甜香,鹽巴的調整,菜籽油的激活,滋味自然與普通粥品不同。母親有時還會即興甩兩個蛋花,放幾絲肉丁,但,那全是點綴,菜、粥才是主打。我和孩子愛吃,經常稀里呼嚕,一吃就是好幾碗。
秋風煨粥暖。想來,秋日的菜粥之所以好吃,可能也得益于秋風里多了收獲的喜悅,多了稻谷的甜香,多了母親的滋味,多了等待下一個春華秋實的希望吧。
秋夜微寒,貼秋膘,來菜粥一碗!
(謝家集·柏發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