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天地,我來過,我奮戰過,我深愛過,我不在乎結局。
——《悟空傳》
生命中永遠沒有那樣一種鳥,可以飛越迷途的苦惱。東方有希望,南方有溫床,向西逐退殘陽,向北喚醒芬芳。活在這珍貴的人間,太陽強烈,水波溫柔,我們,還在。那些習慣被人稱為失去的東西,其實,何曾被擁有?所謂的歸屬感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謊言,就像我們聊以自慰的前世和來生,予人片刻歡愉。
山河錦繡,白云蒼狗;家國故人,聚散兩歡。歲月不饒人,誰又曾饒過歲月呢?
通往西天的路,從頭到尾都是場悲劇,任你打退了多少妖魔鬼怪,斬斷了多少兒女情長,終逃不開命運的安排。有時候,人生的悲涼,并不是奮斗無望,而是明知無望卻還堅持著奮斗。我們都是在茫茫塵世中碌碌奔波的孩子,赤裸來去,為著冥冥之中前方的召喚,不辭搭上自己的一生。執迷不悟,是福是禍?可憐辛苦,如天上月,時圓時缺。時光像一列單程車,有時也會偏離了預期的軌道,無法回頭,無法重來,可是為什么,有些錯誤竟會那么美麗,即使致命如毒藥,也甘愿一飲而盡。世事若此,難能參透。
讀不懂歲月,讀不懂人心,讀不懂天地舞臺中上演的一幕幕大劇。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覺出自己的無妄,竟自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慌:我把這個世界丟了,或者,我被這個世界遺忘?其實,又有何關系呢?世界不是你我的,甚至,我也不是我的。習慣于在各種圈中看著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展示各自的生命狀態,終究學不會在各種人中嬉笑怒罵左右逢源顧盼生輝。盔甲越厚的人越有自己的軟肋,就像孫悟空生命中的那一襲紫衣,就像豬八戒丑陋面容后的那顆近鄉情怯的心。因為在乎,才不愿靠近;因為不舍,才珍藏于心。
王小波說: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我想,這個世界,才是今生今世最大最強的支撐吧!構建一座房子,遠不及修煉一顆心,來得艱難。累了的時候,回頭看看身后的美好,抬眼望望前方的星光,就這樣繼續走下去吧!千帆過盡時,總是那些抽象的虛無最終沉淀了生命的一切,讓幾十載歲月瞬間有了無價的輝煌。
天空中最美麗的晚霞,永遠只屬于千里的距離之外,所以某種意義上,守望甚于擁有,幻想美于現實。當有一天,可以站在命運的制高點,回首來時的路,我們還會這般汲汲與戚戚嗎?有些人,窮盡一生活成了別人羨慕的樣子,失去與獲得之間,仿佛寫就了圓滿,到頭來卻發現最陌生的人竟是自己。低頭前行的路,我們終于把自己丟了,丟在了燦爛千陽的陰影里,丟在了春花秋月的明滅里,丟在了時光無涯的荒野里。
世事終有自己的法則,關于生的永恒亦只是傳說。一直在否定,一直在打破,一直在憧憬和遺憾的反復中從容與惶惑,每個人都期待遇見最好的自己,哪怕用盡所有的運氣。
因為,當我足夠好,才能遇見你。
就這樣吧。來過,愛過。
從此不必回頭,愿你回頭時,歲月予你,無限溫柔。
(田家庵·語 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