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創作是磨袖子的工程,要得靜下心來,潛心創作,精心打磨,才有可能出精品,感動讀者。
鄉賢曹劍先生撰述《苻堅評傳》,44萬字,磨礪5年,完成《直隸邠州志點注》編撰工作后,他用一首偶題詩來記述自己的創作心得:“孫子三月成邠志,點注費我十年功。世間苦事知多少,辛酸莫過此筆耕。讀書萬卷仍恨少,考字一個到五更。偶感靈犀通今古,堪慰不枉虛平生!彼簧6部,不幸63歲辭世,陜西作協主席陳忠實題寫碑文:“樸實作文春秋筆,醇厚為人豳風旗。”
曹劍先生那一代人磨破袖子、甘于寂寞、純樸做人、赤誠為文的精神和風尚,在今天的文化人身上,已難覓蹤影,有的卻是腦滿腸肥、投機鉆營、竊取功名之輩;有的卻是急功近利的浮躁心態、一揮而就下筆萬言的匆忙、欺下媚上的不知所云和“流感”般快速繁殖的文字。
古今中外立德立言立功之人,對待自己的創作,無不是潛心鉆研、靜心琢磨、費心修改的。所謂“吟安一個字,捻斷數莖須”,不只說明了為文的艱辛,更說明了作者對待創作謙虛認真的嚴謹態度。陳忠實的《白鹿原》幾易其稿,從初稿到定稿歷時四年。評論家何向陽關于張承志的創作論《朝圣的故事或在路上》,“從1988年醞釀,到1996年發表,歷時八年,四易其稿,其字數也只是區區幾萬字。”托爾斯泰寫《戰爭與和平》花了37年時間。正是十年磨一劍啊。
黃岳年《書林疏葉》講述了揚之水的故事。揚之水自學成才,張中行評價她:“你就是今代的柳如是!彼龅壬,以《詩經》研究為最,有《詩經別裁》《詩經名物新證》等。對讀書寫作,她很嚴謹:“一開始拿《管錐編》當入門書看的。有時候,我為了寫一篇兩千字的文章,就會買上十幾本書!蹦莻時候,她月薪才1500元。她很勤奮:“從早晨一睜開眼睛,到晚上閉上眼睛,除了生活上一些很必須的事情外,其余時間都放在學問上。讀書就是消遣,我覺得快樂都在學問中!彼芴谷唬骸拔夷軌虻浆F在,是一種水到渠成,什么都是正好。”
自牧有言:“世事滄桑,知止得靜,耽于日影,耽于清約,終成為風格。”做什么事,怕就怕靜不下來,浮躁,心性浮躁或急功近利,都是讀書的大敵和人生的大敵啊。功利的目的和色彩太濃厚了,一切的夙愿和壯志都將化為明日的嘆息了。因此,對于文化人而言,只有靜下來,“慢”下來,自覺接受生活浸染,潛心讀書,深入思考,摒棄浮躁之氣,用自己的作品構筑人生追求,塑造健美靈魂,完善生命。
作家張煒說:“急劇變動的社會生活如同一個頻頻搬動和打掃的大房間,整個空中灰塵密布,讓人恐懼和焦躁,無所適從;但灰塵也是有重量的,它不能老在空中,它會落下來。不同的事物總要回到它自己的位置上去,形成自己的格局,……這就叫塵埃落定!
唯其如此,作家們的胸襟才會變得如魯迅一樣“心事浩茫連廣宇”般遼闊,這樣的精神絲縷的延續,才是作家們走向豐盈與成熟的標志。
(胡忠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