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三伏天,一年中最熱的時候,停下手頭繁雜的工作,望著遠方的風景,打開窗戶,滾滾熱浪鋪面而來,突然懷念起很久以前在奶奶家過暑假的舊時光。
玉蘭香
奶奶家住在一樓,二樓住著的是個很會享受生活的老爺爺,每天泡茶看報,鍛煉養(yǎng)生,偶爾約三五好友在家里搓個麻將,最重要的是特別喜歡種些花花草草?墒敲康浇o這些花草施肥的時候,臭味就會隨著夏天的熱浪鉆進奶奶家屋里,那時我總是會抱怨幾句,奶奶卻不以為意,這也許就是他們老街坊之間的默契。有一天,樓上的爺爺送來幾朵白玉蘭,含苞待放,花香沁人心脾,奶奶用線穿到花梗上饒了一個扣,幫我掛在衣服上,香氣四溢,我開心的轉著圈圈,感覺自己就像是花仙子。老爺爺會定期給街坊們分享自己的成果,大家把它掛在身上、包上……于是整個夏天大院都被這甜蜜的花香包裹著,這份玉蘭香就像是居住在這個大院人的標識。
毛線團
奶奶家隔壁住著的是個獨居裹腳的老太太,平常很少看到有人去拜訪,由于耳朵有點背,每天晚上電視機聲音開得很大,在奶奶家屋里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老太太身體硬朗,雖然耳朵聽不清,但是眼神一點都不花,針線活根本不在話下,每天做一點小玩偶、小香包、小鞋子……下午快到幼兒園放學的時間,就推著小推車慢悠悠地出門了。當時的我充滿好奇心,總愛跑到老太太家里去,看著這些小玩意是怎么一步步做成的,老太太也特別開心,總是備著好吃的等著我,還手把手的教我怎么繡花,怎么把一個不起眼的毛線團變成小帽子小衣服。一個個的小線團也成了我那個夏天的記憶。
大樹下
奶奶家門前有一棵說不清年數的無花果樹,每天小伙伴們就在大樹的陰涼下嬉戲玩鬧,渴了就爬在樹上去摘兩個無花果吃吃,無聊了就捉幾個知了玩玩,每天大樹下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那時候空調還沒有普及,每到傍晚時分,大家就開始拎著凳子,坐在大樹下乘涼。兩個高凳一合,當餐桌,坐在矮凳子上就吃起了晚飯,大家乘著涼風一邊吃一邊聊,誰家有好吃的還相互分享。夜晚降臨,對于孩子們是最開心的,看著天空的星星,津津有味地聽著爺爺奶奶們講那些光怪陸離的老故事舊傳說,爺爺奶奶們一邊緩緩地講著,一邊悠著扇子給孩子們驅趕蚊蟲,那是孩子們一天中最安靜的時刻。
結局
二十多個春秋已過,從前的老房子多次易主,一些老人也已不在。院子經過整修,鋪上了柏油路,重新做了綠化,當年的大無花果樹也已不在。家家戶戶都裝上了空調,已經沒有人再出來乘涼。當年的孩子們都已長大成人很少再回到老院子。關于那個夏天的記憶就像那棵被移除的無花果樹,永遠被封存在了我的腦海中。
(田家庵·袁 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