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我在草坪里給你畫一個圈,你就在圈里等我,不見不散哦!”
電話的這端,我無限嬌嗲地調侃著大姨,電話的那端,我仿佛已經看見大姨笑得花枝亂顫。
不知不覺我就變成了高三黨,時間如白駒過隙,一分一秒都值得珍惜。最后沖刺階段,選擇了晚自習,提供充足能量的晚餐就成了必須要解決的一道難題。老爸老媽是沒法給我送飯的,因為就餐時間他們還奔波在路上。姥姥姥爺我也不忍心再使喚,那已經退休在家的大姨就成了最佳人選。大姨愛我,從不打折扣,像自己的孩子,我愛大姨,所以也從不掩飾我對她的需求!于是,從做飯到送飯,大姨一條龍承包了下來了。
姥爺說,大姨是我的臨時工,啥時需要啥時上工。
我說,非也!大姨是我貼身保姆,知心暖胃,而且還完全免費。
說不清和大姨之間的感情,不同于母女,又勝似母女。大姨給我的感情永遠是付出,是給予,是如沐春風般的溫和,是細致入微的關愛。我和老媽時常會在生活中產生摩擦,而我的大姨,她永遠不會,她是那么的理解我,尊重我,就像一彎月牙理解夜的黑,即使天空漆黑一片,月牙也要給它點綴。對,大姨愛笑,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像極了月牙,那我呢,就是大姨的浩瀚夜空吧?
十七歲了,驀然回首,才發現,我的成長大姨從來就沒有缺席。她比我的媽媽還要盡責,陪伴并見證了我跌跌撞撞一路走來。
遇到我的大姨是忙碌的,這是大姨的幸還是不幸呢?大姨似乎總在我的緊要關頭挺身而出。
上幼兒園時,大姨的家和老媽的單位就只隔一條鐵路,我的幼兒園和大姨家只隔著一條幽長的巷子。那時大姨正待崗在家,接送我就成了大姨的每日必修課。
幼兒園放學早。一到放學的點,那條窄窄的巷子里就擺滿了賣吃食的臨時“鋪子”,粉嫩軟糯的米糕,晶瑩剔透的餛飩,焦黃酥脆的燒餅。大姨牽著小小的我一路吃來,總把我的小肚皮撐得鼓漲漲的。到了家,大姨做晚飯,我就在哥哥那屋玩我永遠也玩不膩的拼圖游戲。偶爾大姨也會喊我:“小小,給大姨拿個小凳子!毙⌒〉奈液痛笠淌切挠徐`犀的,我知道大姨累了,想和我說說話了。我乖巧地拎個板凳,在大姨身邊坐下,看她干活,陪她說話。
這樣的生活重復了三年,我也順利升入了小學。學校和我家一墻之隔,而且有姥姥在,大姨暫時得以脫離我的“魔爪”,可大姨還是會隔三差五地去我家,看姥姥也看我。
上初中后家搬到了東部,和大姨見的就沒那么頻繁了。高中時,大姨父單位分的房子竟然就和我家一個院墻之隔,高二下半學期,大姨果斷搬來住了。于是,步入高三的我,晚飯不僅有了著落,而且有了好有內涵的著落。
昨天是大姨第一天給我送晚飯,她早早地來到我給她畫的“圈”里。吃飯只有三十分鐘,我急匆匆來到學校對面的草坪里,大姨早已把飯盒在草坪的板凳上擺好。大姨說,給我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餐,這“簡單”就是:三個焦脆的包菜煎餃,一小盒熬的粘軟的小米稀飯,一只咸鴨蛋,一小盒米飯,一小盒素炒青菜、土豆炒牛柳。我風卷殘云般地將其掃蕩一空,一抬頭,大姨月牙般的眼睛正盯著我看,月牙里藏著滿滿的笑意和憐惜。
夢里常常會問,大姨,你是猴子派來的救兵嗎?專門救我這只不算太消停的猴子的嗎?大姨不語,唯有月牙般的笑眼給我一片如水般的安寧。有時覺得大姨在我的求學過程中,就是畫龍點睛的一筆,從幼兒園到高三,關鍵時刻,她從未缺席,而且點綴得如此順暢,一氣呵成,首尾呼應。
媽媽說,我見到大姨骨頭都是酥的,嬌嬌嗲嗲的讓她頭皮發麻。那是自然,大姨可是猴子給我派來的救兵,F在這個救兵每個傍晚都會等在我給她畫的圈里,靜靜地看我吃飯,笑眼如月牙,不見不散!
(謝家集·柏發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