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莫言小說中的魔幻意象
2012年，中國文學界迎來歷史性一刻——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填補了空白。我有幸讀了莫言的幾本小說，粗淺地談談自身感受。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其魔幻現實主義小說征服了諾獎評委和域外讀者的結果，“魔幻現實主義融合傳統、歷史與當下”，更是莫言小說的突出特色。
而所謂“魔幻現實主義”，意指文學作品以神奇、魔幻的手法反映現實生活，把神奇和怪誕的人物和情節，以及各種超自然的現象插入到反映現實的敘事和描寫中，既有離奇幻想的意境，又有現實主義的情節和場面，人鬼難分，幻覺和現實相混，從而創造出一種魔幻和現實融為一體、“魔幻”而不失其真實的獨特風格。
莫言作品中尤其擅長借鬼神意象表現現實理想。《懷抱鮮花的女人》描寫的是一個海軍上尉回家途中，在橋洞偶遇似人似鬼的女子，心生邪念吻過女子之后被其一路跟隨、追逐，直至家破人亡的故事。以此來討論該怎樣活著，是平凡的按部就班，還是按著自己心里的想法去放縱一次，表露了現代人的浮躁和牽強。摒棄平凡，還是贊賞平凡？揭示著人性的不安與叛逆。《紅耳朵》則以故鄉傳奇人物為模，贊賞一種看破的境界，諷喻時下膨脹的物欲。錢財是身外之物的道理人人皆知，但要落到實處，則大不易也。《戰友重逢》寫的是對越自衛反擊戰13年后，少校軍官趙金回鄉探親，湍急的河流擋住了回家之路，卻幸遇分別多年、卻早已去世的戰友錢英豪、郭金庫，與“鬼魂”戰友暢談往事如煙，人與鬼心靈的對話展現了陰陽兩界、現實與已往的不同和困惑。
人鬼對話、陰陽交錯，在莫言小說里司空見慣。但，魔幻現實主義，終究是“現實主義”，其根本是要表現現實、描繪現實、揭露現實的。作者無論選取任何一種美學取向和創作方式，都有其深層次的原因，讀者不好猜測，但加以分析可以看出，“魔幻”的鬼神意象，都是為現實服務的，而采用鬼神意象，也尤其有利于表現人生虛幻的理想、現實困頓的情緒和生活無奈的表達。
鬼神意象適合眾多讀者的口味。莫言的作品，大多構思新穎，想象豐富，加之鬼神意象，故事曲折，生動詼諧，詩情畫意，引人入勝，同時又對讀者施以教育和啟發，深受讀者尤其是廣大青年讀者歡迎。誠然，也正是魔幻的氣質為其贏得諾獎加重了最關鍵的砝碼。
鬼神意象適合表達人性深層的情懷。人性深層次的自我、貪婪、罪惡以及生與死、愛與恨，很難用語言以表達，或者說，很難說細、說深、說透。借以鬼神意象，通過離奇的事件、情節加以表現，則更加水到渠成，也更易為讀者所理解、所接受。
鬼神意象適合聯系歷史、現實與未來。人總是生活在特定時間和空間，不乏其局限性，對作品敘事產生束縛。借以鬼神意象，則可以突破時空界限，海闊天空、天馬行空，作者任意發揮，恣意想象，有利于組合各種場景，表現其主旨與思想。
鬼神意象適合展示超脫豁達的視角。莫言在繼承拉美魔幻現實主義和《西游記》、《聊齋志異》、《封神演義》等中國古代優秀神魔小說傳統的基礎上，更加注重融入民族、時代與當下，把現實放到虛幻的環境和氣氛中，借以鬼神意象和鬼神超脫人類的視角觀察生活，解剖生活，大膽地沖出了種種清規戒律的羈絆，進而深刻展現人、人類、人性、人情和命運，因此，其作品表面上看似乎玄幻，但本質上，可以說則更加接近生活，更具現實性、深刻性和藝術性。
人生百味，亦真亦幻；苦樂酸甜，自在心頭。
(韓雪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