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成語典故中的哲學思考
《淮南子》是一部把中國古代樸素唯物主義辯證法運用到極至的政治哲學。它在縱論治國理政之道時,告誡漢王朝的當政者們不要局限于“鵲巢知風”的一般本能,要有高瞻遠矚的遠見卓識。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既要有“頂層設計”,又要有“底線思維”;遠慮近憂,見微知著,既懂得察觀福與禍的轉化關系,又要考察利與害的正反演變;既研究得與失的脈絡蹤跡,又要揭示事物從始到終的內在關系;既分清各種事物的微小區別,又要陳述存與亡的機變,才能使大漢立國七十年來形成的“文景之治”盛世昌隆。
但《淮南子》講這種“經世致用”的政治哲學時,不是用高度抽象的思辨玄學來刻板說教,而是承先秦“諸子百家”論政之遺風,運用大量的歷史典故、寓言故事和民間傳說去論述人世間的各種相互關系,寓“理”于用“典”之中、寓“道”于論“理”之上,層層遞進,循循誘導,充滿先秦以來,古代樸素唯物辯證法哲學的中國特色。
《淮南子》在第十講《淮南子·繆稱訓》中說:“鵲巢知風之所起,獺穴知水之高下,暉目知晏,陰諧知雨,為是謂人智不如鳥獸,則不然。”這意思是說,鳥鵲筑巢知道風向而選擇合適的位置,水獺建穴是根據水位的高低來決定的,雄鴆鳴叫預報天將要放晴,雌鴆鳴唱預報天將要下雨,這只不過是動物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反應罷了。如因此就說人的智慧還不如鳥獸,這種看法就不對了。為什么呢?
《淮南子》在第十八講《淮南子·人間訓》里是這樣解說和論述的:“夫鵲先識歲之多風也,去高木而巢扶枝,大人過之則探彀,嬰兒過之則挑其卵,知備遠難而忘近患”。這段話的大意是,烏鴉、喜鵲知道一年中哪個季節風暴最多,于是就將原本建在高大樹端上的鳥巢遷到低矮的樹枝上安窩以避風險。但這樣一來,大人路過時就可隨手抓到巢窩里的小鳥,小孩順路也會從巢窩里揀出鳥蛋玩耍。所以,烏鴉和喜鵲只知道預防遙遠的災難,卻不知這樣一來,又造成眼前的禍患。由此可見,動物有自身本能的“能動性”,可沒有“主觀能動性”。人與動物的根本區別就在于人有思想、有高瞻遠矚的預見性、有“主觀能動性”。
因此,“鵲巢知風”就揭示出這樣一個哲學的基本問題:即“能動性”和“主觀能動性”。對動物來說,不存在主觀和客觀的關系問題。雖然動物也有“能動性”,但是不能稱之為“主觀能動性”。動物的活動和“能動性”與它的生命活動是同一的,不具主觀性。“鵲巢知風”,似乎也表現出某種“目的性”、“計劃性”,能提前采取趨利避害的行動,可這只是動物在長期適者生存的自然環境中形成的一種本能,它和人的有目的的自覺活動有天壤之別。“主觀能動性”為人類所特有,一切動物的行動,都不能在自然界打下它意志的烙印。
“主觀能動性”作為一個哲學概念,它有兩方面的含義:一是人這個社會主體能主動地認識客觀世界;二是在認識的指導下人能主動地改造客觀世界。這二者在實踐的基礎上統一起來,就構成人類區別于自然界其它動物的“主觀能動性”。因而,只有人類對周圍世界有著積極的、高瞻遠矚的預見性和“主觀能動性”,并通過實踐的過程,利用自然及社會規律、去為實現自己的計劃方案和戰略目標服務。
為了進一步論述人有思想、有高瞻遠矚的預見性、有“主觀能動性”這個哲學的基本問題,《淮南子》在第十講《淮南子·繆稱訓》中是這樣以典論理的:殷商末期,商紂王的叔父箕子佐政時,見紂王每每進餐非用象牙筷子不可,就哀嘆不已。預感到紂王用象牙筷子必然還會有玉杯相配的奢求,君王這樣奢侈貪欲下去,開不良風氣,將會導致國家滅亡;魯國不能杜絕殉葬惡習,改用木偶人殉葬,令主張“重孝養、輕喪葬”的孔子對這種不仁德的殉葬之風心痛嘆息,詛咒那些不仁的推行者將斷子絕孫。以上兩種預見最后果然成真。所以,圣賢之人看到事物的征兆,就能預知到事物的結局。有了預見性,發揮“主觀能動性”,見微知著,正確處理好“遠慮”與“近憂”的關系,才能化險為夷,變被動為主動,防患于未然。
因此,《淮南子》在第十八講《淮南子·人間訓》中說:“居智所為,行智所之,事智所秉,動智所由,謂之道”。這意思說,靜居時知道在做什么、行動時知道該去哪里、辦事時知道所依原則、舉動時知道來歷緣由,達到這種境界才能叫掌握了“道”的精髓。也就是我們今天說的既有“頂層設計”,又懂“底線思維”,掌握和運用事物發展的客觀規律,才能高瞻遠矚,在復雜多變的社會環境中,運籌帷幄,牢牢把握處事應變的主動權。
談古啟今,以史為鑒。新時代、新征程,我們正處在“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戰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交匯形成的獨特歷史景觀之中。在“兩個大局”的正確判斷和指導下,我們各級領導干部和各行各業據此發揮高瞻遠矚的預見性和“主觀能動性”,做好“頂層設計”,就能圍繞為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構建的新發展格局和新藍圖行穩致遠。
吸吮著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的養分,高瞻遠矚做好“頂層設計”,未雨綢繆注重“底線思維”。抓住當前我們面臨的主要矛盾和矛盾的主要方面,凡事從壞處準備,努力爭取最好的結果,做到有備無患、遇事不慌。將“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作為新時代中國強起來的戰略機遇期和風險高發期來對待和籌劃,統籌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和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視野和氣勢,去進行偉大斗爭、建設偉大工程、推進偉大事業、實現偉大夢想!(張純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