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托人給我們帶了一大袋菜,菜還沒到家,電話先打了過來。
“你們趕緊去接,把袋子口打開,讓菜透下氣,不然放壞了。”母親叮囑著,“特別是那袋煮花生,要趁早吃了,不經放的。”聽母親的電話,不曉得的人還以為袋子里裝了什么寶貝。不過,聽說帶了煮花生,我一陣驚喜襲上心頭,忙不迭地去拿菜了。
一個很干凈的編織袋,一根紅布扎著袋口。我小心地把里面的“寶貝”拿出來,有南瓜、黃瓜等時令蔬菜。最下面是一個黑色的塑料袋,我摸了一下,喜上眉梢,趕緊抓起一大把煮花生,放在鼻下聞聞,還是好吃的味兒。
花生倒出來,怕是有一大盆。孩子們都圍了上來,一家人圍坐一起七手八腳地邊剝邊吃,越嚼越香,感覺像回到我小時候。
花生是我們那兒的特產,家鄉的耕地特別適合種植花生。印象中,父母每年都要種很多花生,從秋季開學到國慶節都在摘花生。那些不起眼的花生,除了榨油和留種外,其他的賣了給我們兄妹交學費。即使這樣,母親仍然要煮些花生給我們吃,前提是我們要幫助父母去田地里摘花生。所以,我們從小就會干農活,特別是扯花生和摘花生。花生成熟時,一家老小全部出動去采摘,是我們那兒常見的景象。
母親每次都煮得不多,她說想吃了再煮,煮多了不能久放怕浪費。秋天的夜晚,涼風習習,我們常常坐在院子里,一邊閑聊,一邊吃著煮花生,感覺時光格外靜謐而美好。
初中畢業到外地讀書時,也能吃到母親的煮花生。開學前母親早早扯了新花生,挑選那些成熟飽滿的煮了,曬干后裝袋讓我帶上。外地念書,不免常常思念父母,想家了就吃幾顆老家帶來的煮花生,感覺父母就在身邊一樣。
參加工作后,父母年齡慢慢大了,但仍然每年都要種上點兒花生。花生收獲時,我常常幫他們去摘,一邊分享勞動的喜悅,一邊還是想吃母親的煮花生。
后來由于工作調動,離家遠了,回家就少了。每年花生成熟時,母親總會煮些花生托人帶給我們。于我們而言,那些煮花生是人間美味,滋潤著兒時美好的記憶。
母親的煮花生成了一味藥,想家的時候抓起一把,慢慢剝開,細細品嘗,咀嚼著家鄉的味道。(趙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