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學者顧祖禹曾著言:淮南地區控扼淮穎,襟帶江沱,為西北之要樞,江南之屏蔽。此話高度概括了淮南地域地形特征和地理位置重要性。淮南處在淮河中游,地跨中國南北方地理和自然氣候分界線,建市雖晚,但歷史悠久,地區開發早,溯源歸屬為淮夷之地、蔡楚故地。自古以來,有諸多政治家、軍事人物為開疆與守土、強國與保種、統一與割據,平叛與綏靖、戰爭與和平在此演繹出一幕幕波瀾壯闊、影響深遠的軍事大劇。比如淮夷諸國聯盟與周王朝的數次征伐戰爭,民間耳熟能詳的強秦滅楚之戰、前秦與東晉的攻守之戰,三國紛爭、宋齊梁陳的來回拉鋸以及后周與南唐圍繞壽州的反復爭奪等等,在此留下家喻戶曉的動聽傳說。
回溯歷史,當周王朝完成統一,時代進入春秋戰國時期,淮南地區就已經成為楚、齊、魯、越等國爭奪角逐的主要戰場,楚惠王滅蔡,宋攻楚,齊逐楚,楚伐齊以及吳楚來回拉鋸在此形成對峙的軍事分界地帶。特別是強秦崛起,楚考王東徙都壽春。秦滅楚之勢已岌岌可危,以壽春為中心的沿淮河流域成為秦楚兩軍作戰的主要地帶或上演攻擊與防御,縱深突擊與戰略機動,阻擊與伏擊以及主力決戰的地域。楚王負芻三年至五年(公元前225—公元前223年),秦數次伐楚,楚大將項燕領兵抗秦,兩次集結主力于壽春(今壽縣)以北的淮河北岸地區,兩次大戰,秦楚兩軍在戰場上各自演繹了精彩紛呈的戰略謀劃和戰爭智慧。歷史前進的潮流勢不可擋,楚軍主力為秦軍所殲而導致楚國滅亡,秦國一統天下,卻也埋下20余年后秦亡漢興的戰爭之源頭,最終應了楚人“楚雖三戶,亡秦必楚”的箴言。
1600年前發生在淮南境內的淝水之戰,博弈出中外軍事史上以少勝多的經典戰例,因之衍生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投鞭斷流”等成語典故業已成為中國軍事和文學的名言警句。東晉太元八年(公元383年),謝玄、謝石等以兵力8萬完勝號稱擁兵百萬的前秦80萬軍隊,出演了以弱勝強、以少勝多、世代聞名的淝水大戰。淝水之戰的前哨戰——洛澗之戰發生在市境洛河、上窯一帶,東晉大將劉牢之以5千北府精兵大敗前秦先鋒梁成5萬軍隊,取得決勝先機之利。東晉因之幸勝,國運以危轉安,前秦亦因此役之敗,王朝崩潰。
南朝梁天監三年(公元505年),梁將楊公與魏將石柴大戰于洛河古鎮。后周顯德二年至四年(公元955年一公元957年),后周、南唐攻守之于壽春,后周世宗柴榮及大將趙匡胤,南唐齊王李顯達等先后督師參戰,長達3年之久,結局以后周勝利而告終。時至宋、金雙方來回拉鋸爭奪,對峙之后,分河而治,市境內淮河成為南北對峙的分界線。元朝及明清,境內仍不斷有戰事發生。至近代,戰事仍頻,清宣統三年九月(1911年11月),壽縣、鳳臺一帶民軍在革命黨人的領導下舉事起義,淮上軍一舉光復壽縣、鳳臺等地,推翻了清王朝在皖北的統治,撼及省境內外。一場場戰爭慘烈往事和戰例,至今仍讓世人感慨唏吁,壯懷激烈,追思遐想。
眾所周知,戰爭是流血的政治,它固然是社會進步,文明嬗遞過程中一個不可逾越的階梯,但是它對經濟、社會、生態、民生、物質、精神、文明、文化的毀耗,對生命的摧殘吞噬等種種嚴重后果也顯而易見。所以,大凡歷史上真正高明偉大的政治家、軍事家,出于對蒼生的悲憫、人口的繁衍、社會的賡續、經濟的發展、文明的傳承以及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都致力于在確保戰略目標實現的前提下,尋找最大限度減少戰爭傷亡和損失的道路,一旦戰事平息,均盡最大可能采取政策措施恢復正常的政治經濟社會秩序。所以,作為淮南市民了解認知淮南地區的軍事歷史和軍事戰略地位,以及淮南深厚歷史文脈的同時,更要珍愛和平幸福生活的來之不易,對牢記戰爭給人類和社會發展造成的危害和災難性影響也有所裨益。(程晉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