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聽到敲門聲,我邊回應邊去開門。只見滿頭大汗的母親拎著一籮筐的蔬菜站在門口。“媽,你怎么又拎來那么多菜?那些菜我們可以買的。”我嗔怪著把籮筐拎到屋里,倒了杯水給母親。“這些菜我都沒打藥水,施的都是有機肥,好吃。”母親喝了口水,把籮筐里的韭菜、青椒、萵筍、西紅柿等搬了出來。“這哪吃得完啊!”我看著那些菜。母親說:“吃不完的,還是讓左鄰右舍一起幫忙啊,做人要大器。”“知道啦,我才回來沒來得及去看你們,下次不要再送過來了,路上人多車也多……”不待我留她吃晚飯,她就拎著空籮筐匆匆下樓放到電瓶車上回去了。看著她佝僂著的背影漸漸遠去,我的思緒漸漸回到了童年時代。
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們尚在童年時,父親在單位工作忙很少回家,母親忙里偷閑在家門口的空地上整出了一個小菜園子。當年雖然物資匱乏,但是菜園子卻被母親經營得井井有條,餐桌上的蔬菜豐富多彩。除了自給自足外,母親還時常挑揀一些菜送給左鄰右舍。我們上了中學后,家里的開銷大了,母親便想法種些蔬菜到市場上去賣貼補家用。那時候正值我們長身體的時候,母親便隔三岔五地帶回來一小塊豬肉,這是用那些新鮮時蔬換來的,雖然不多,但足以讓我們大快朵頤。
春天,當大地被第一聲春雷喚醒后,沉睡了一冬的小草開始探頭探腦地鉆出地面時,母親便開始對小菜園進行謀篇布局,白天在生產隊正常出工,早上和晚間則在菜園子里勞作。她在地里播下各種種子,澆水施肥后,菜園里逐漸星星點點地冒出了一塊塊的綠意,接著便是一叢叢的綠色,直至綠色的蓬勃生機在這一小塊土地上盡情展現。接下來,母親又忙著間苗鋤草、耕耘松土、掐尖打杈、舒蔓上架乃至捕捉害蟲,不厭其煩地侍弄著。走進那生機盎然的小菜園,到處彌漫著清新氣息,讓人心曠神怡。
夏天到了, 蔬菜接連成熟,繁茂的小菜園里姹紫嫣紅,變得熱鬧起來。翠綠的黃瓜、鮮紅的番茄、嫩綠的菜椒、長長的豆角,它們各自張揚著自己的累累果實。輕風搖曳,如綠色玉臂般的絲瓜也不經意地從翠綠的葉間伸了出來,和疏朗的茄子樹下掛著的條條青皮茄子爭相展示著青春炫目的模樣。新鮮應時的瓜果,常令我們垂涎欲滴。那時節,我們放學回來,首先沖進菜園,摘上新鮮的黃瓜或西紅柿在衣服上蹭幾下就直接往嘴里送。到了晚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母親做的菜,聊著家常,十分愜意。
深秋以后的菜園子變得蕭條起來,枝葉日漸枯萎。母親便將剩余的果實全部采摘下來,或曬成干,或做咸菜,留到冬天補給家里的餐桌,然后就像打掃戰場一樣,把小菜園里的殘枝敗葉清理干凈,把那些木架條捆扎起來放在墻角處留待來年再用,小菜園子里一年的辛勤勞作也就告一段落。周而復始,年復一年,母親苦心經營的菜園子幫我們解決了饑餓問題,它也成了我們童年時的快樂音符。只要耕耘,就有收獲,母親的辛勤勞作生動地詮釋著“幸福都是奮斗得來的”這句話的意義。
長大成家后,我去了縣城工作,每次回家,母親都將菜園里最嫩、最新鮮的蔬菜裝在袋子里讓我拿走,吃不了的讓我送給鄰居一起分享。后來,我去了萬里之外的西北邊陲工作,回家的日子就很少了。這次母親知道我剛從外地回來,便忙不迭地把小菜園里的新鮮蔬菜送了過來。如今,生活水平提高了,菜市場上應有盡有,新鮮蔬菜也不稀奇,但我總覺得不如母親小菜園里的蔬菜來得鮮美。
隨著時光的流逝,許多記憶開始變得模糊起來,但那一簇簇、一股股清香時不時地沁入我的心脾,記憶中的小菜園卻日漸清晰,那片綠意盎然已生生不息地蔓延開了……(徐新)